《黄金史》:蒙古民族輝煌巨著
蒙古民族的古代文學,發展到十七世紀的時候,產生了兩部輝煌巨著。一部是羅卜桑丹津的《黃金史》,另一部是薩囊徹辰的《蒙古源流》。如果說,后者的歷史價值僅次于《蒙古秘史》,那么完全可以肯定前者在直接吸取民間傳說、諺語的精華方面有超越《蒙古秘史》的地方。《黃金史》的前半部脫胎于《蒙古秘史》,描寫了成吉思汗統一蒙古諸部的丰功偉業以及進而征服西夏和金國的歷史。這方面與《蒙古秘史》基本相同。但在《黃金史》中增加了《征服三百個泰亦赤兀惕人的故事》、《孤兒舌戰成吉思汗的九大勇士傳》、《阿爾嘎聰的傳說》及《郭勒伯金古斡的傳說》等作品。這些作品內容丰富、語言生動,有反封建的進步思想,對以后的蒙古文學創作有深遠的影響。《蒙古源流》、《寶聯珠》等著作都從《黃金史》中吸收了有益的養分。
《黃金史》所搜集記錄的故事傳說,以活的口頭語言,真實而生動地描繪了當時社會上的趣聞軼事,繪制出一幅幅人情風俗的畫面。其中有不少作品暴露統治階級的愚昧無知,贊揚人們的反抗斗爭,體現了人民的愿望。
《孤兒傳》(《孤兒舌戰成吉思汗的九大勇士傳》)是一篇優美的故事詩。它熱情地歌頌了一個孤兒(小奴隸)的機智、勇敢,暴露了自詡有才學的名將欽達嘎斯辰的蠻橫無知,并對封建等級制度提出了批評。故事梗概是:
一個美麗的夏天,成吉思汗在清澈的克魯倫河畔舉行歡宴,招待他的九大勇士。宴席上只有馬奶酒,沒有烈性的醇酒。于是鎖爾罕失剌感到單調無味,向成吉思汗提出以醇酒助興的要求。這個要求得到部分伙伴的贊同,部分伙伴的反對。這樣,他們兩派展開了一場論述烈酒功能的舌戰,有的贊美酒的良效,有的強調酒的毒害。萬戶諾顏孛斡兒出首先指出酒的毒害,并要求大家"不要沉溺酒色,要明辨是非善惡,不要貪酒醉倒,要努力揚名立德"。成吉思汗的另一個親信者勒蔑不同意孛斡兒出的見解,他指出酒對人的益處,特別強調"痛飲美酒喲,象馬駒似的歡躍。醉得東倒西歪呀,……象鴨子似的歡叫。無愁無憂喲,痛痛快快,知心的伙伴呀,親親愛愛。"成吉思汗的曉將者別同意者勒蔑的論述,并做了補充。兩派勇土固執己見,爭論不休。這時引出一個小奴隸,他站在門旁只是微笑。小奴隸得到成吉思汗的准許,精確地分析了酒的功效,折衷兩派的片面意見,提出"適量飲酒"的見解。于是代表封建統治階級尊嚴的欽達嘎斯辰惱羞成怒,迫不及待地跳出來訓斥小奴隸。因為有成吉思汗的支持,小奴隸毫不退讓。經過几番爭論。欽達嘎斯辰無話可答,便暴跳如雷,磨拳擦掌,對孤兒進行威脅:"把你鼠大的身體撕做兩段,讓到會的人們開心取樂,小小的毛孩你多嘴多舌,鞭笞的痛苦難道你沒有嘗過?"這樣,故事達到高潮。面對這種場面,孤兒仍無畏懼,譴責欽達嘎斯辰以勢壓人,不講道理。"你不分是非曲直,驕傲蠻橫,妄想獨霸蔚藍的大海﹔你耀武揚威,缺乏辯論的口才,愚昧無知,夢想獨占聖主的恩愛。柳斗淘不盡斡難河水,赤手捉不住空中的彩虹,沙丘擋不住駿馬前進,粗暴壓不倒智慧的功能。"這時候,成吉思汗因一個小奴隸的勝利而異常歡喜,臉上露出喜悅的紅光。他讓孤兒坐在自己的身旁,親手斟酒賜給小奴隸,表揚他的智慧,稱贊他的膽量。成吉思汗訓斥欽達嘎斯辰的傲慢和魯莽,要他有一個海洋般的肚量。這場論戰最后以智慧戰勝愚昧,奴隸戰勝名將告終。
《黃金史》中記載的《征服三百個泰亦赤兀惕人的故事》《阿爾嘎聰的傳說》,思想、藝朮的成就都與《孤兒傳》相差不多。它們不僅贊揚一般人的品德和智慧,并且都毫無例外地贊揚成吉思汗是"好皇帝"。但也有個別作品對成吉思汗的過錯進行諷刺,表現了作者對這個偉大人物的全面評價。
郭勒伯金古斡是西夏王后,成吉思汗戰勝西夏,殺死西夏國王失都忽兒,俘獲王后郭勒伯金古斡。這位王后身上閃發著耀眼的光華,成吉思汗的大隊人馬因此大為驚訝。郭勒伯金古斡是個絕代佳人,成吉思汗要她做自己的汗后。她對成吉思汗說:"你的大隊人馬,揚起滾滾塵土,使我蒙受塵埃,減弱了我的光華,如果洗個澡,我身上會更加美麗耀眼。"于是成吉思汗令她到河里洗澡。這分明是侮辱王后。郭勒伯金古斡毫無畏懼,她到了河邊,捕捉一只小雀,尾巴上拴了給父親的遺囑,便溺死于急流中。這篇故事是為反對成吉思汗而編寫的。這篇傳說塑造了失都忽兒汗和郭勒伯金古斡反抗侵略戰爭不屈的愛國志士形象。
《滿都海斯辰夫人》是明代的故事傳說。《黃金史》的作者按照歷史的真相搜集編入自己的巨著,表達了反對分裂割據,擁護中央集權制的政治觀點。滿都海斯辰夫人原是滿都喇汗的小妃子,二十几歲孀居。那時候蒙古各部之間不團結。蒙古東西兩部時常大動干戈,骨肉相殘。滿都喇汗駕崩以后,親王巴彥孟和被人殺害。巴彥孟和的兒子巴圖孟和達延汗年方四歲,不能治理朝政。在此緊要關頭,滿都海斯辰夫人挺身而出,收養年幼的巴圖孟和,親自出面執掌國事。她為著全體人民的利益,寧肯犧牲自己,是蒙古歷史上的巾幗英雄,也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有一回她束發戴冠,帶弓插箭,和衛拉特人作戰,表現非常勇敢,甚至感動了敵人。她把分裂割據的蒙古各部統一起來,是蒙古歷史上值得歌頌的歷史人物。
《黃金史》后半部以編年史的體裁敘述了從斡歌歹到林丹汗為止的一段歷史,揭露了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不僅有歷史價值,也有濃厚的文學氣息。但是,總的看來,《黃金史》的后半部的文學價值不如前半部。
《黃金史》問世以后,相繼出現了《簡明黃金史》、《黃金史綱》,接著又出現了《成吉思汗的黃金史》、《成吉思汗的逸史》、《成吉思汗傳》等多種多樣的歷史著作。這些書都是文學歷史合一的,其中利用了大量的歷史資料,同時也穿插了帶有文學性質的故事傳說。
歷史、文學巨著《蒙古源流》是明末清初的作品。作者薩囊徹辰是鄂爾多斯的鴻台吉。作者幼年時就精通蒙文,壯年時學習掌握了藏語和漢語,深受他曾祖呼圖克圖徹辰鴻台吉的影響。他關心民族的興衰,直接間接地支持了林丹汗的正義的反滿斗爭。為挽救瀕于滅亡的蒙古民族積極從事文化事業,給后代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蒙古源流》原名《蒙古汗統寶鑒》,清代乾隆皇帝欽定為《蒙古源流》。該書于清代先后被譯成滿語、漢語。后來,不少外國人也對它進行了研究。蒙古民族文人尹湛納希、特莫圖、扎﹒策旺等對它贊賞不絕,并寫了評論。